2025年6月16日，第55届巴黎航展在法国布尔歇机场盛大开幕。这一全球航空界最受瞩目的盛事迎来了空前的展商规模——来自全球近50个国家和地区的2400多家企业参展，刷新了航展百余年历史记录。透过展台布置和展品亮相中的细节，我们不难察觉全球政治、经济局势的复杂演化，而在这当中，欧洲战斗机项目的最新进展与历史渊源，无疑成为航展关注的焦点之一。
时光回到40多年前。1983年巴黎航展上，欧洲航空工业的未来图景初现端倪。法国、英国、德国、意大利和西班牙五国共同提出“未来欧洲战斗机”（FEFA）计划，试图通过协同研发新一代战斗机，来突破冷战时期日益严峻的空防需求。
同年，法国达索公司推出“实验战斗机”（ACX）模型，英国宇航公司则带来“敏捷战斗机”（ACA）方案。两款技术验证机的公开展示，实际上预示了后来“阵风”（Rafale）与“台风”（Eurofighter Typhoon）两款主力战机的诞生。
不过，这场多国合作很快出现裂痕。1985年，法国决定退出FEFA，选择以自家ACX方案为基础，独立推进“阵风”研发。而英国主导的ACA则演化为EAP（Experimental Aircraft Programme），最终奠定了“台风”的技术基础。
回顾那场战略分道扬镳，法国的退场固然打乱了欧洲联合研制战斗机的节奏，却也为达索公司日后在全球军贸市场上的强势崛起埋下了伏笔。
转眼来到2025年，巴黎航展上一个类似的局面再次上演。由法国、德国、西班牙主导的下一代战斗机研发项目——“未来作战航空系统”（FCAS）计划，再次陷入胶着状态。
尽管FCAS被誉为欧洲防务自主能力的重要象征，但项目目前仍滞留在1B阶段，核心原因在于主导企业达索与空客之间的博弈愈演愈烈。达索公司首席执行官直言：“法国应当拥有主导权。”而空客则强调合作应基于健康、互依的关系。
这一对立局势在航展现场也有体现：达索展台的“主角”是无人作战飞行器，而FCAS模型则略显边缘化，仿佛暗示了该项目的尴尬处境。
与之形成对比的是，由英国、日本和意大利联合推动的“全球作战航空计划”（GCAP）虽未在展会现场高调亮相，但其核心成员之一意大利莱昂纳多公司的高层公开表态，欢迎沙特等国家加入，进一步壮大合作“朋友圈”。若未来法国再次退出FCAS，德国和西班牙转投GCAP阵营，则将再现当年法国“出走”的历史重演。
欧洲空防产业界其实早已意识到，多头推进的代价不菲。不仅存在巨额的重复投入，更容易引发技术和进度上的内耗。空客集团CEO纪尧姆·福里便曾直言不讳：欧洲若想在全球防务竞争中占据优势，必须避免再一次的重复开发和资金浪费。
然而在本届巴黎航展上，两个计划并未释放出加快研发进度的信号，倒是“谁能最终活下去”的讨论愈发热烈。FCAS与GCAP谁能真正走到最后，仍充满不确定性。
面对下一代战斗机项目遥遥无期的现实，各大厂商纷纷转向现实主义路径。
达索公司在本届航展上主打“阵风”战机的持续升级。现场展出了未来“阵风”F5标准的概念模型，强调其在2030—2035年将增强与无人机平台的互操作能力，并配备新一代M88T-REX发动机，推力较现有型号提高20%以上。此外，现场还展出一种新型火箭弹发射巢，展示以激光制导火箭弹打击无人机的新思路，体现法国在小成本高效能作战方式上的转向。
这场“卖家秀”的时间点也耐人寻味。距离南亚次大陆上一场实际空战仅过去40天——这场战斗成为验证“阵风”性能的现实舞台。尽管有观众在现场追问战果，令达索人员一度语塞，但这丝毫未阻挡法国人高调宣传“阵风”的热情。
同样抱持现实主义态度的，还有“阵风”的“兄弟”——“台风”。欧洲战斗机公司新任CEO德根哈特明确提出，要在未来三年将“台风”的年产能从当前的14架提升至30架，以满足欧洲国家在俄乌冲突后日益迫切的空防建设需求。
数据显示，“台风”目前已经获得729架订单（612架已交付），广泛装备于德国、意大利、英国、西班牙等国，其承担着欧洲空域防务任务的80%以上。德根哈特强调：“今天交付的台风，到本世纪60年代依然能发挥作用。”
同时，其也与印度展开积极洽谈，意图在南亚打开更大的市场，为“台风”的未来争取更多国际订单。
在航展期间，德根哈特坦言：“欧洲正在觉醒，开始意识到世界变得更加动荡、更加危险。”这既是对整个欧洲防务形势的警醒，也是对巴黎航展展品结构变化的注解：本届展会上，用于安全与国防的展品占比高达45%，较2023年大幅提升。
无论是“阵风”的升级路线，还是“台风”的扩产计划，本质上都是对当前形势下“战机空窗期”的应对策略。FCAS与GCAP代表的是愿景，而现实战备需要靠现有平台维系。未来几十年内，这两架“老兵”仍将是欧洲空军的中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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